每次有朋友提議吃 pizza,我都提議吃別的。不是因爲我討厭 pizza,而是剛好相反,愛 pizza 愛到不能自拔。
但吃東西要學懂一件事,就是 quota。並不是說怕肥所以要謹慎地吃那種 quota,而是一種口味的 quota。
你今餐吃了牛河,你下餐就不會吃牛河;你下餐吃了火鍋,你再下一餐就不會吃火鍋。每種口味都佔去了你一些 quota,當然 pizza 也不例外。
而你給 pizza 的 quota 更加要珍而重之,因爲。
意大利人。
三件藝術品。
跑車、西裝、pizza。
第一件要五球。
第二件要五萬。
係得第三件五百,都仲有找。
如果曾經在西方城市喝醉,你便會慶幸,雖然他們沒有拉麵或叉燒飯,但他們有 pizza,而這是唯一可以媲美叉燒飯或拉麵的 comfort food。
醉到天一半地一半,那一口軟綿鬆化的薄餅配上混合了蕃茄香味的 mozzarella,是給你五臟六腑的最好禮物。
當然有人覺得就算 pizza 好吃也不至於是藝術品那麽誇張,那塊皮不就是麵粉和水而已。
是的,你叫它 dough 又好,叫它皮也罷,在它成形之前就只是麵粉和水溝出來的 “麵漿” 而已。
但一個 pizza 好不好吃,或者有多好吃,就是由那抹麵漿開始決定。
所以意大利人會叫那麵漿 madre,即是老母。
光是 “老母”,就要照顧起碼一日,才可以去下一步製成麵團。
雖然香港的 pizza 店有很多家,而有些更是非常不錯,但畢竟這個城市的節奏是以快打慢見稱,試問誰又會有這個心機去孝順老母足足一日?
不過唔係個個老母都值得孝順,在孝順之前,都一定要睇吓老母是什麽血統,也就是她是由什麽麵粉整成。
麵粉要看國家,最好的當然是來自意大利,但就算是意大利也得看看是否意大利的 Naples,而就算是 Naples 也要看看是 Naples 哪一家工場 (他們叫 molino 的地方)。
任何烹調工藝的名門正宗,都是一種藍血。
藍血的壽司,因為香港人崇日,所以都有兩三家。但藍血的 pizza,全港獨一家,在跑馬地。
老闆是拿波里人,只堅持一點:要麽不做 pizza,要麽就做家鄉的 Neapolitan pizza,所以家鄉用什麽材料,他就用什麽材料。
番茄不是咬下去會茄汁四濺那種,因爲典型的聖馬札諾番茄是濃郁鮮甜但水份不多,老闆選的那種更是來自 Mount Vesuvius 火山土壤的。
當然 Mozzarella 也是非一般,因爲他們那種是來自古城金伯尼亞的 Agerola Mozzarella,比起普通的 Mozzarella 乾身一點但溶化之後更加香味四散。
就連那杯檸檬沙冰,那些檸檬都是來自阿瑪菲爾島的。
這家店叫做 Little Napoli。
吃 pizza 的 quota,我留給他們。
他們給我的廣告費是零,給我免費的 pizza 也是零。
我希望大家去試一下,並不是宣傳。
客,他不愁了。
連一個焗爐都要講究到找個幾噸重的 stone oven,你話佢如果要佢做 mass,佢都唔會做到。
而且座位不多,要去,最好開車去,叫外賣,pizza 放車頂,慢慢吃。
我只是看到新聞,一個周末有四十萬人北上消費。
世界上沒有人應該跟自己的錢包作對,北上消費當然是正經。但有時候聽到人說,上面每位一百蚊已經可以大魚大肉,我就非常好奇,究竟那些,是什麼魚是什麼肉。
用計數機做生意的人多,用心機做生意的人少。心機很貴,所以光顧計數機絕對更划算。
不過有時候。
撇開消費者的身份,純粹做番一個人,偶一爲之,吃心機不吃計數機,可以畀番少少 class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