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恰巧在新聞中，看見兩張不同風格的照片。一張是一位富豪的正面照，相中他與一班商界好友一本正經地出席他公司的增資儀式，前後排列，粒粒巨星。另一張則是一位年長富豪的背影獨照。只見相中的他置身於一片藍天白雲青草綠水中，坐在休閒椅上，雙手一伸，展示安逸的退休生活。
兩張照片背後的故事，我在此不贅。不過相中人的事業發展，卻令我聯想起多年前和一位老前輩相聚時，談起三國時代兩套著名兵法與現代企業管理的關聯。
老前輩很喜歡看《三國演義》。小說中最經典的一場戰役，當然非赤壁之戰莫屬。講到現代大型企業的管理，老前輩輕輕講了一句：「垂直式的思維方式，已經過時了。」這句正如臥龍的《隆中對》，道破了天下大勢之巧妙。
鐵索連舟如履平地
赤壁之戰是《三國演義》小說中的經典情節。當時曹操頭疼慣於在陸地作戰的士兵不擅船上作戰，因此聽從龐統之建議，用鐵索木板將大船連起，減少晃動。正如電視劇《大時代》中形容：「戰雲密佈，三江之中，風浪不息，鐵索連舟，如履平地。」
相連後的戰船十分平穩，騎兵更可在船上的甲板上作戰。一切問題似乎迎刃而解，這使得曹操當時高興萬分。然而，孔明借東風，火燒連環船，卻破了這個鐵鎖陣。曹操落荒而逃，損兵折將，最後敗走赤壁。
不過，撇開赤壁之戰，鐵索連舟其實是有很大的優點的。此策略在概念上是把兩個或以上的弱小團隊，用緊密連結的方式帶來互補穩定的作用。連結越多，效果越大。最重要的是，作為連接用的鐵索木板成本很低，但是卻可以換來巨大的穩定效應。這亦是現代許多垂直管理企業的雛形。
奇門八卦分合為變
吳宇森電影《赤壁》中有一場精彩戰役，當中展示了一種被譽為「最強兵法」的奇門八卦陣。這個失傳已久的陣法很難掌握，歴史上能夠活用的軍師，更是寥寥可數，孔明可以算是屈指可數中的其中一指了。
對比鐵索連舟，奇門八卦陣的理念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陣法當中雖然有一個指揮在中心，但是中心與周邊八個小隊並不連結。由於小隊和中心並不相連，留有空隙，因此這陣法自然地產生了八個缺口。
此陣法之所以難用，是在於中心指揮如何協調八個小隊的分合，瞬間把缺口變成陷阱。敵人帶著兵馬衝入缺口，正當覺得快要直搗黃龍，取得勝利之時，才發現這個缺口，其實是一個等待已久的陷阱。
老企業的思維衝擊
鐵索連舟和奇門八卦都是著名兵法，沒有優劣之分，重點在於軍師是否用得其所。鐵索連舟在軍隊體積較小時，功效顯著。但連結是有風險的。隨著相連的隊伍越多，各自的風險就會互相傳遞。
而奇門八卦陣的指揮官則需要洞悉大局，小隊將軍和中心軍師之間，需要有很強的信任和默契。雖然八卦陣中的九宮並不相連，但透過分合之變的把握，讓分散的軍隊化成一個難以破解的複雜系統。掌握了這一點，八卦陣才能夠發揮最大的功效。
「老企業的垂直式控股就像鐵索連舟，互聯網的扁平化合作就像奇門八卦。」老前輩接著講到。「未來是個以利動，分合為變的世界。誰把握資源整合，誰就擁變天之術。」
沒有水也能放烏龜
地產大王把身邊好友的供應商及融資方都拉過來，讓債權人升級為所謂的戰略股東，並舉行隆重的增資協議簽署儀式，這就是鐵索連舟。就像曹操把袁紹敗軍中的將軍、士兵和戰船連起來，在赤壁對岸誓師，打鑼打鼓，聲勢浩大。眾人的兵馬戰船，現在都押在曹操之上。
在人人都說現金會貶值的時代，很多企業最欠缺的竟然就是現金，十分諷刺。就像曹操在海上作戰，認為在水邊不怕大火，覺得鐵索連舟是理所當然。但大火一起，東風一來，火勢變得不可收拾，最終船上士兵只可慌忙地用斧頭，把船上的鐵索斬斷，努力地拆解木板。但火勢實在太大，最後只能跳海逃生。就像現在某些企業一樣，災難到來，只能賤賣資產。
另一邊廂，那位老年富豪伸著懶腰，氣定神閒地看著對岸的赤壁大火。他之所以可以這樣篤定，是因為他早已把自己的兵馬，安放於中宮之外。有的是策略投資，有的是大學捐獻。有趣地，彼此之間沒有太多關係。九宮雖不相連，但又環環相扣，互相影響牽動。結果，大火燒不到他，不經意之下更成就了一個諾貝爾化學獎得主。
這張老年富豪的照片上雖然只得他一人的背影，但是與他並肩作戰的軍團，應該比另一位富豪的朋友圈更多。《孫子兵法》曰：「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為變者也。」看到香江才子幾年前為諾貝爾化學獎得主的訪問片段，才驚覺原來八門位置早有伏兵。
在沒有「水」的地方放「龜」，感覺很傻，但這也是奇門八卦陣的奧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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