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連說句廢話都動聽，以前的他就是這樣子。
一頓飯，長方餐桌，左邊三個人，右邊三個人，坐在主席位的是他。
飯局中有身家億億聲的大商家，卻連大商家都讓當時年紀輕輕的他坐上那個主席位。
那一年，他當紅呢，創業沒有幾年，有大公司注資，二十幾歲開 Maserati，沒有人覺得他意氣風發，因為他真是有「料子」。
所謂的料子，要解釋一點也不抽象，「掂」過一次，有個見得人的往績，就是料子了。
眾人聽他由零建立到 B 輪融資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就連不是他強項的股市樓市、政經時局、甚至科研太空，被他包裝過後都好像是真知灼見一樣。一瓶極好年份的 Haut Brion，比起一位天生演說家散發出來的味道，也給比下去了。
不是很久之後的上個星期，他打電話給我，向我推介他的最新想法。我當然是飛快地答應了，但意料之外的是，看他說到眉飛色舞也好，一點都沒有被打動的感覺。
為什麼？
三言兩語很難說個明白，就打個簡單的譬喻吧：兩個投資者，一個管理的是港幣一百萬的戶口，一個管理的是港幣一百億的基金，兩者的投資策略肯定是迴然不同的。
一百萬戶口那位，可能會留意多一點有潛在爆發力的細價股。估中的話，隨時翻一倍，當你很有型地 all in 一百萬，那就是一百萬回報了。
但如果你要管理的是一百億，你還會留意細價股嗎？你擺五百萬落一隻細價股度，可能已經郁咗隻嘢幾格，莫講話一千萬、五千萬、一億。就當你真係咁叻賺到一倍贏咗五百萬，你覺得五百萬對你那個一百億的 fund size 會有任何意義嗎？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些在大型對衝基金如 Point 72 炒港股的 PM，每年「只是」穩定地帶來 7% 的回報 (管理金額大概是兩億美金)，已經賺到千萬 (港幣) 年薪了。
炒細價股炒得洋洋得意，但一去到另一個 fund size，原來以前所有的所謂 edge 也不管用了。那位少年得意的創業家，在開頭的時候是平地起雷，但膨脹到另一個規模便見真章了。
道理同追女仔都係一樣。
以前最緊要呢，就係整頭識得用髮泥唔好落 gel，著衫要著 No Fear 唔好著 Nike，讀書叻冇用嘅最緊要識去 Club Ing (暴露晒年紀)。但你知道嗎，唔使好耐喳，淨係上到大學，女人嘅求偶本能已經變得更 developed，佢哋自己變咗都唔知，然後好自然地會幫自己搵一啲有前途或錢途嘅對象。如果你兩樣都冇，到時唔好話髮泥，就算你用死海嘅泥嚟 gel 頭都幫你唔到。
我想說的道理，不只是要懂得無時無刻 up your game。
即係呢。
往一個空的木桶裏放水，因為木桶本身沒有水，所以當水柱打在木桶上，那一下撞擊會很響亮。
但當水桶越來越滿，水柱的聲音便會越來越細了。
水桶就是腦袋，裏面的水就是你的往績。
記著自己以前的威風，是老人家垂垂老矣的專利。
路很長，別讓自己死在壯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