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香港,直視浮華外衣下的蛆蟲 丨藍友斑 Bernard

Colu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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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一篇文章,我決定刊登在Fortune Insight上,這個網媒在過去2年的成長令人驚羨,他們依心直說,非常敢言,在這個時刻的香港裡實屬難得,僅以此小文,向FI編輯團隊致意。)

作為一個老香港,生活於此地數十年間,我輩享受了城市高速發展的紅利,漸漸對一直問題感到冷漠、推搪、善忘,甚至視而不見,如果要在2019年發生的危機中找尋安慰,就是新世代開始直視種種問題,敢於向前人問責;這是香港仍有生命力的最重要原因,新世代懂得反省,一個不懂反省的社會,必定悲劇收場,要解決問題,首先要直視問題,而不是自欺欺人。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五大訴求,缺一不可」是如此響亮的口號,因為當中的訴求,直直刺進香港問題的核心,當權者避而不談,所以新世代要向他們問責到底。

我覺得最令人感到失望的,是政府管理層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沒錯,要求雙普選看似在北京治下並不可能,但至少要明白「事在人為」的道理,特區的大人物們,連嘗試向北京進言的膽也沒有,一班唯唯諾諾、只懂得say yes的人治港,香港人不抗議,才是真正的沒天理。

我這半年寫少了很多物業投資的文章,皆因在如此情勢之下,很多人的選擇不是置業,而是移民,所以我寫更多時事議題;有一位好友早年開設了大馬移民和地產中介公司,往年他都是愁眉苦臉,畢竟移民大馬並非港人首選。但今年他就連一年一度的年度友人聚會也沒出席,因為他在忙移民生意,他msg我時都直言,由2019年年中開始,他生意接不停手,香港有難,他因此發了國難財。

身邊人不論有錢無錢,都問我移民方法,說真的,我不是移民專家,因此這些查詢我都通常不答。人人口說離開,真正行動的其實很少數而已。

另一個移民熱點是新加坡,這個地方我往年都常去,但如果真的要移居當地,我覺得香港人不可能習慣,當地沒有言論自由,在新加坡論政,就算說一些很小的政治議題,都會遭殃;香港人敢言,到新加坡卻要封口,這點很多人難以想像。

說回香港的情況,有人破口大罵,有人訓身支持,對於那些指責示威者的言論,我不盡同意,但我一定會維護那些人說那些話的權利,如果有天香港人連說說都不行,香港就淪為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城市了。言論自由是文明之始,法治、產權、義務,其實都是後話,如果香港人到最後一刻,要選沒有政府,還是沒有言論自由,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會決斷地犧牲前者。

因為大家都知道,政權可以更迭,但自由卻無可取代,放諸人類大歷史中,政權更迭多不勝數,光是中國都不是一家一姓,但每每自由受到危害,義士就會挺身而出,為它奮戰到底。

香港的繁華,在我眼中其實只是其中一面,真實的香港其實慘不忍睹,這個地方是生意人的天堂,但對於低下階層卻是非比慘痛,我不算是那種悲天憫人的人,在2019年底,我到深水埗參觀一個劏房單位,我天真地問經紀400尺大的物業,是不是能分劏4間左右,每間100尺?怎料經紀答我:

「藍生你都幾有良心,400尺其實最少可以劏8間,每間50尺喎。」

我當然沒有、也不敢投資這類單位,不是因為租金不吸引,而是自己無法心安理得,但最可悲的是,50尺劏房還是供不應求,地產說只要我肯做,租客多到可以排到街尾,因為香港人最真實面對的生活難題,就是土地問題。

這一點令我更感不公,為什麼在鄉村出生的所謂原居民,能夠代代男丁都天生有丁權?這個特權階級是不是時候要終結了?為什麼在2020年的香港,還有此特權存在?只可惜丁權這個尾大不掉的問題,沒有人會認真看待,政府畏首畏尾,如今更是半活不死,你還能它有什麼期望?所以我真的覺得,香港人還沒有對香港現在的問題有足夠的鄙視。

將香港害慘的蛆蟲實在多不勝數,2020年,我不奢望這些問題能夠解決,但起碼一眾成年人們不要再視之不見,要站在年青人這一邊,要站在勇於指出問題的這一邊;因為我們對這些蛆蟲,仍未有足夠的鄙視,沒有鄙視,改變又何以說起。

一個城市的活力,在於能否三省吾身;新一年,祝大家不再自欺欺人。

bernardlamhk@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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