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世界丨葉朗程

處身於什麼也求快的互聯網年代，每次找到一個拖慢節奏的機會，反其道而行，以慢打快，每每都是一次背偽歸真的鍛鍊。

由機上邂逅到機下一起喝過兩杯 espresso，我都不斷告訴自己，慢慢來，必定要慢慢來。但怪就怪自己太聰明，還有一點隔代遺傳的占星天份，「你是金牛座嗎？」聽我這樣問，她幾乎連咖啡都吐出來。

「你點知㗎？」

「亂估。」

才不是。

言談間輕易看出是喜歡享受生活的時代女性，但說到自己理想卻沒有一種好高騖遠，只希望一步一步地踏實向著目標走，金牛座的特性太明顯了吧。等等，金牛座？豈不是剛剛生日？

「唔係，下個禮拜先係，」她說，但之後這句才是重點，「啱啱嗰日要飛香港。」是不是真的「啱啱」超越了我的研究範圍，因為我的重點已經放在如何用一個慢的節奏跟她過一個難忘的生日。我決定要訂一個套房，跟她在那裏吃個晚飯，喝杯紅酒，欣賞一下夜景。

「咩話？同人爆房叫拖慢節奏？」可能有人會這樣問。不說得那麼俗可以嗎？房不可亂爆，朋友不可亂摷，這是我一向做人的宗旨。所以話，一間房其實只是一個讓你可以在不被外界騷擾的情況下去專心一致了解對方的空間。「葉生，隔離就係床，唔係齋食飯呱？」說得好，隔離就是床，的確很荒唐，所以我訂的房通常是套房。見到有大廳，女仔唔會驚。

「嘩，好靚呀。」這是她的對白，不是我說的，但不要以為她沒有見過世面，這間房的確是全香港最靚最靚的酒店房，我也呆了。住了一晚，再加上之後兩天去過酒店的 coffee shop，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富不過三代。

是有點斷章取義，但鄭氏家族的交棒過程就好比一個叫 deposition 的化學作用。即是第一代去化成輕煙後，沒有怎樣經過第二代的潤滑交接，執政大權便牢固地坐了在第三代的肩膀上。觀乎這家酒店的軟件和硬件，你會看見鄭氏第三代不惜工本的好勝心，這樣是可以很快 game over 的。

裝修和設計不用說了，這位姓鄭的就是要走藝術家路線是眾所週知，但竟然連酒店的員工也要講究到天下無敵。由酒店房專門負責招呼我的 butler，到下面 coffee shop 每一位侍應，每位的英文不是普通流利，而是百份百的 native，全部都是 energy 過盛的服務員。定時定候斟茶是六星級的基本，佢哋仲係定時定候摸吓你個茶壺熱唔熱。

曾經跟一位鄭生重金禮聘的管理人物喝過咖啡，他叫 Vincent，與我同姓，工作是要營運一個對於新世界集團來說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 Baby Kingdom。項目是小，但也要用上一個牛津畢業，做過英國教育大牌的領軍人物，又是一次不惜工本的證據。

不惜工本的人通常都有一個弱點，就是大意。「點解要訂間咁靚嘅房？」她吃一口蛋糕問。搞不清楚她是扮無知還是真無知，我唯有說：「畀你嘅第一份生日禮物，唔靚啲點得？」

這時候，這位叫 Ishwan 的 butler 又再出現，為我和她添了酒。

她比我更興奮，看著裏面的巨床說：「張床一個人瞓有啲嘥呀呵？」

忍住呀葉朗，忍住呀。「你有咩 idea？」

我看到 butler 也很期待她的答案。

「如果我叫多個姊妹過嚟，」她有點害羞地問，「你覺得點？」

Th…th…th…th…th…three players？冷靜呀葉朗，冷靜呀。

Butler 拖慢節奏，似乎不想這麼快錯過戲玉。

「坦白講，呢方面，我冇乜經驗，你揸主意啦。」

她難掩興奮的問：「咁你今晚幾時走？」

「吓？」我以為自己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