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教育制度,雖然一年分三學期,其實上課的時間不多,這一點眾所周知。
我讀大學的時代,每學期只有十星期。若讀文科,每星期上課,Lecture連Seminar,修齊三至四個科目,最多只有十五小時。
剛由A Level升讀大學第一年不太習慣,首先覺得大學教授那份工是天下第一優差,因為他們上導修課只是一堂課的主持人(Host),甚至有如一名司儀,或者Moderator,多於像中學教師。
大學裏的Lecture一小時長,才是教授密集型,向你展示他的知識的時候。至於導修課,教授講師翹起腿,手持煙斗,坐在辦公室的旋轉椅,七八個學生圍坐,由你們輪流發言。
我記得有一次教授拿著課程裏要閱讀的那本經濟學術著作,上課只問了一句What do you think about this piece of rubbish?然後就聽我們輪流發言,一齊討論。一堂課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身為香港人,那時我就發現,若人人七嘴八舌,你一小時坐在那裏默不作聲,等同自認你沒有看過那本書,毫無準備。即使沒有,也要想辦法吹水兩句。不知不覺間,急智和口才,一分說成三分、三分又可以渲染到十分,就是這樣煉成的。
離開大學,才知道是社會行走,人際應對的一大技巧。
至於大學課程,真正接受灌輸,學到幾多東西?全部蜻蜓點水而又水過鴨背。大學裏你得到的,只是一個Mindset,一種思考方法,又或者在一座人生的花園大門前,發現一條小徑。大學就是那座花園通小徑通往深山的最前面五十公尺路。畢業之後,你自己走下去。
讀理工科目,對於交學費,就比較化算。一般來說,上課時間多五成,而且功課和Project,也比文科的繁重許多。理工科目的鬼仔,比較分得開讀書與遊戲。一旦準備功課時,人人關在書房裏,足不出戶。一旦遊戲時間開始,將一條宿舍走廊佈滿肥皂泡沫,然後用一張浮床玩過山車。
大學三年就這樣半荒廢半摸索地過去了。今日讀大學,Lecture原來可以完全Skip掉,考試時倚賴於看錄影帶。但據說牛津劍橋堅持教授Lecture不錄影,就是要學生一定要出勤。其他的大學,許多看在學費份上,錄影帶儲存在圖書館,因此大學三年,有許多同學到畢業時,你沒有見過。
我時時認為:若可以曠課Lecture,純粹日後看Video帶,還符合大學的定義嗎?還是Online教育,在全球瘟疫化之後,已經成為一種常態?又或者在大學,還是拍拖和戀愛的黃金季節嗎?還是都在宿舍房間裏遙距玩Online Game的黃金時代?這一切我沒有答案。總之世界因為瘟疫而變化,我的一檔小生意,過去一年像一隻木筏,在急流至中漂浮跌宕,旋轉起伏,和香港這個城市一樣,急速滑落,不知道朝向瀑布還是海洋。